斜眼大叔稍微一猶豫，賴歌手上那顆巧克力球就給卷毛青年搶走了。

“巴特，我知道你怕中毒，我來幫你試毒。”卷毛青年的表情任誰都能看得出來，這種毒來再多，他都願意代試。

斜眼大叔沒好氣地瞪了眼卷毛青年，跟賴歌還算和藹地說道：“你也太莽撞，什麽都不打聽清楚就往這邊跑。天使之城廢墟可是我們天使二號星最有名的十大危險地之一，這裏雖然有大量值錢的變異獸，但你也要有命弄到手才行。何況今天是一個月一次的捕鼠日，天使之城廢墟裏面只會更危險！”

“捕鼠日是指？”賴歌虛心求教，但這次他沒有再拿出巧克力球，還對斜眼大叔做了一個抱歉的笑容。

斜眼大叔假裝自己並不在意那點口舌之欲……媽的混蛋蔡棋手真快！“天使之城廢墟每個月只開放一次，這事你知道吧？”

賴歌傻楞楞地說：“我朋友讓我今天過來。”

斜眼大叔沒有察覺賴歌完美避開了他的問題，繼續道：“平時大家來這裏都是為了狩獵變異獸。但每個月的今天除了變異獸，還有一種特殊的地鼠可以狩獵。不管是抓到還是殺死，一只地鼠可以換取五千星幣，這比許多四級以下的變異獸都值錢。而且地鼠本身身上也會帶不少好東西，有時候拿去賣掉會比地鼠本身還值錢。”

蔡棋補充：“不過地鼠很不好抓，有時候遇到厲害的地鼠，命都能丟掉。媽的，一只地鼠才換五千星幣，都不夠老子生活一個月！”

卷毛憤然，嘴巴裏舍不得咽下去的夾心巧克力球都無法安撫他的憤怒，除非來十個……一百個！

斜眼大叔搖頭：“五千星幣不少了。一張船票五十萬，你多抓點，說不定能湊夠離開的船票。”

“湊夠船票？我可不指望。”卷毛青年焦躁地抖了抖腿。他就不應該戒煙，戒個屁的煙。

賴歌在腦中呼喚光腦，點開任務欄，沒看到任何任務提示，賴歌只能讓薯條有任務時就語音提醒他。

水果鋪，出來。

水果鋪在眼前出現，賴歌更安心了一些。

“你剛才拿出來的食物還有嗎？唔，你好香。”一名工人突然靠近他，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邊說道。

賴歌退後一步，“說人話，莫挨老子這麽近！”

卷毛青年和斜眼大叔一起看向兩人。

那工人一副調笑的口吻道：“怕什麽，又不是女孩子，我還能吃了你不成？如果你是地鼠的話，我也許會想要嘗嘗。”

“伯尼，別嚇唬新人。你看他的身體也知道他不可能是地鼠。”斜眼大叔也嗅了嗅。小駝背身上似乎是有那麽點香味，這在獵人身上可是極為少有。

獵人身上一般只會有血腥氣、塵土氣，最多的是礦煙味和汗酸味。

伯尼吊兒郎當地笑：“我知道啊，我就是覺得他長得挺可愛，皮膚那麽嫩，身上香噴噴，讓人想要捏一把再親一親。”

還沒有意識到空心蒲桃也叫香果的賴歌上下打量伯尼，就吐兩字：“娘炮？”

卷毛青年和斜眼大叔都一臉震驚，沒想到這個面嫩的青年竟然來了個反殺。

伯尼眼睛一亮，故意忸怩地往賴歌身上靠，還捏著嗓子說：“弟弟你可真懂哥哥~”

賴歌速度往旁邊一閃，伯尼差點跌倒。

一片哈哈笑聲，還有人直接嘲笑伯尼被個小年輕耍了，伯尼也不在意，房間裏的氛圍一下變得活潑許多。

“啊啊啊——！”

突如其來的慘叫聲把屋內的笑聲都給嚇沒了。

“聽聲音好像是隔壁，發生了什麽事？”賴歌連聲問。

房間裏其他人也都擡起頭，有幾個人站了起來。

卷毛蔡棋坐著沒動，只搓著手指懶懶道：“可能隔壁先一步發現地鼠了吧。”

地鼠會咬人？賴歌正要問出這句話，緊閉的屋門突然被推開，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。

男子眼眸低垂，臉上戴著一個氧氣面罩似的東西，進來也沒有拿下，隨便在門口位置坐下。

房間裏好多人都在打量新來者，賴歌從幾個人眼中看出了不懷好意。

就連卷毛蔡棋也盯了那新來者幾眼。

沒一會兒，又接連進來兩人，一人藍發，一人黑發，這兩個人也都戴著呼吸面罩，但進來後看絕大多數人都沒戴，就把呼吸面罩拿了下來。

不大的房間一下被擠得滿滿當當，有些人也不坐了，就站在墻邊。

賴歌直到這時才發現這個房間沒有窗戶。

新進來的兩人都沒說話，但都在暗中打量這個房間裏的人。

賴歌覺得氣氛怪怪的，他原本還想再打探一點消息——新進來的兩人看著比較像玩家，但看這房間內的氛圍，他決定還是閉嘴的好。

後來的兩個人動了，他們先是自己低聲說話，然後又走到屋中找了幾個工人交談，很快就形成一個小團體。

藍發男的目光掃過賴歌，似乎在判斷什麽，但看到賴歌身形，微微撇了撇嘴，很快就把目光轉移開。

賴歌：我這是被人鄙視了嗎？

藍發男還主動去找了那個高大男子搭話，但那個高個子沒理他，也沒理睬其他人。

賴歌看到卷毛蔡棋似乎對著藍發男那群人露出了一點嘲諷笑。

砰！屋門再次被打開，有人探頭進來大聲說道：“輪到你們了，趕緊出來上車，你們是最後一批，別耽誤時間！去遲了，城門關閉，誰也別想進去！”

頓時，房間裏所有人都動了起來。

卷毛蔡棋歪頭，示意賴歌跟上自己。

賴歌就真的跟上了卷毛青年。

到了門口，卷毛青年從腰間摘下一個呼吸面罩戴到臉上。

賴歌想起自己腰帶上掛著的那個，趕忙也學著戴上。

伯尼走到他邊上，低聲跟他說：“小家夥，剛才你拿出來的巧克力球還有嗎？十個，我保護你一天。”

已經走出大門的大高個腳步一頓。

斜眼大叔撞開伯尼：“別欺負新人。”

賴歌趁機跟上蔡棋。

大高個也動了，慢慢地走在後面。

房間外天空很陰暗，就好像濃重的霧霾天。

賴歌跟著卷毛青年往前走，斜眼大叔也和他們走到一起。

路上所有人都戴著面罩沒有說話。

走了大約半分鐘，賴歌看到了一輛外表非常陳舊卻有著子彈頭的大巴車。

大巴車敞開大門，過來的人都排隊上車。

賴歌也跟在卷毛青年身後上了大巴車。

那個大高個就站在他身後，賴歌感到自己的背脊似乎被戳了一下。

賴歌迅速回頭，卻看到大高個眼眸低垂，渾身都寫滿無辜。

賴歌沒找到證據，只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。

【抓地鼠】直播間，一片叫聲：

“他戳了！”

“我也看到了！我剛才放了慢鏡頭。太狡猾了，瞧那一臉無辜樣。”

“他不是一臉無辜樣，他是表情就沒有動過。可惜看不到臉，不過只看他露出的眉眼就很好看。”

“你們有沒有覺得他的眉眼有點熟悉？”

這個問題很快被大量其他交談沖掉。

“猜猜看，這個駝背人是不是玩家？”

“可惜啊，要到任務地點，玩家頭上才會有特殊標記。”

大巴車內，賴歌往裏走了一步，拉開了一點和大高個的距離。

這輛車的內部跟外部一樣，都異常陳舊，很多地方一看就缺少部件，就好像廢車場裏撿來再次利用的破爛貨。

車裏還沒有座位，所有人都只能站著。

賴歌忽然發現卷毛青年手裏多出一個小巧的噴霧器，趁著人多，卷毛悄默默地從他身邊繞過靠近大高個，但卷毛剛把手伸出，那高個子正好往前跨出一步，再往裏一鉆，就遠離了卷毛青年。

卷毛青年也沒追上去不放，而是轉換了另一個目標。

另一個目標正是後來進來的兩人之一，賴歌之所以記得這個人，是因為這人的頭發顏色是很鮮艷的藍色，絕不是因為對方鄙視了他。

賴歌親眼看到卷毛悄悄把噴霧器對準藍發人的背部噴了一下，那藍發人絲毫沒有察覺。

卷毛又偷偷標記了幾個人，在別人發現前，收手，重新回到賴歌和斜眼大叔身邊。

賴歌懷著滿肚子疑問抓住扶手，看著上車的人數略微數了數，大約上來了四十多人。

大巴車沒多久就啟動起來。

別看大巴車很破，但行駛的很穩，速度還很快。

賴歌看向窗外，只能看到飛快掠過的影子，這速度絕對超過兩百公裏每小時。

車上有人在交談，但聲音都很低，很多小團體在自然形成。

卷毛蔡棋拍拍賴歌的肩膀，拿出兩個小型耳機一樣的東西，示意斜眼大叔和賴歌一人拿一個。

賴歌拿起來，學著斜眼大叔把耳機塞到耳朵裏。

“好了，現在可以說話了，哥們你要和我們組隊嗎？”蔡棋低聲問。

賴歌指指自己的鼻子，也低聲回：“我？樂意之至，只要你們不嫌我拖累。”

蔡棋：“拖累不拖累，要用了才知道。你以前是不是連變異獸都沒有獵過？”

賴歌在說謊還是說實話中猶豫一秒，誠實點頭。

“看你的臉和手就知道你沒做過什麽苦力活，你家是不是原來條件還不錯，現在混不下去了？”蔡棋半開玩笑地問。

賴歌心想自己手上老繭也不少，但對比這裏的獵人，似乎還是他的皮膚更好？當即苦笑，雖然他戴著面罩，苦笑也不怎麽能看得出來，但他堅信表達出了意境。

“你也別難過，這在我們星球是很常見的事。星球的輻射越來越重，好工作越來越難找，人也越來越難活下去，星盟幾乎已經放棄我們，我們現在就長成這樣，等到我們下一代，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的怪物。”蔡棋舉起自己的手，滿是自嘲地道。

賴歌有點明白六指卷毛和斜眼大叔為什麽要帶上自己了，因為自己的駝背，他們都是有缺陷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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